給菊姐的信
作者│sophie
這些是對話時已浮起的話。隨回憶零散的未記在上面的相處片段而生的話。
只有你才能推翻你自己。我只想勾起疑問:
那些是事實、那些是想法或態度，你苦樂的源頭在哪裡……只有你才最清楚。
送你一首詩 :
北島的<一切>
「一切都是命運／一切都是煙雲／一切都是沒有結局的開始／一切都是稍縱即逝的追尋／ 一切歡樂都沒有微笑／一切苦難都沒有淚痕／一切語言都是重複／一切交 往都是初逢／ 一切愛情都在心裡／一切往事都在夢中／一切希望都帶著注釋／一切信仰都帶著呻吟／ 一切爆發都有片刻的寧靜／一切死亡都有冗長的回聲」
想起某兩個傍晚，我們坐下來一起吃飯。交談中曾重複的一段話:
「識我的人都認為我好堅強，但真心認識我的，就知不是如此……
我只是略為堅強。」
我也不知從何寫起，唯有在情緒打岔中零碎地直接地寫下來。
為何你有勇氣去面對磨難，再辛苦也撐過去，撐得起，自嘲得起，笑自己不知所謂， 赤裸裸承認想快點了結餘生。為何不夠勇氣來相信…本來，生命裡「好」 的會輪到自己?
正正因你經歷不幸，深刻了解存在意義的機會才更多。快樂的機會才更多(起碼從不比他人少)。好的就在眼前。希望我看錯， 因這些詰問也是我 絕望時的投影。「太好的不輪到我」，「早點結束生命就更好」， 希望只不過是一時晦氣話。
當一切還原成「經驗」、「沒有結局的開始」，你會看到怎樣的自己?
希望與絕望的萌生喘息，每天的念頭與念頭之間總有片刻的寧靜和冗長冗短的 回聲，究竟天要作弄人還是天無絕人之路只是每個人也有未學完的「功課」? 相信你在六十多年裡體會豐富，而我的「功課」是放下對人的多疑、恐懼和 屈辱感。
你的詩<水有所思>:
「水從石曲如勞碌／萬載千年皆似伏／石隨水圓虛渺間／ 其中道理誰榮辱。」
意志與命運就如水石互生共存。
「滄海變田人依舊，嫦娥未必背人愁」！(是你的詩<映花羞>後兩句)
撇除一切，我們還愛惜自己嗎?
你既然相信前世「修」來的緣份，「宿命」就不只是外在力量。
我選擇信「宿命」還是多出於人的——念力／意志／執著／宿願／業／因果， 怎稱作都好……近二十年「輪迴」一詞不只是宗教概念，曾被無數不能推翻的人、事、物證或 歷史考據證實。如精神不死，我們始終要用行動積極活下去。(公共圖書館有很多相關的書，discovery channel的採訪可以翻看，你看是否有更多詮譯的可能)
「換著你，你未必有這樣的勇氣來面對如我這般的經歷。如果你一陣間回家途中被人強暴會 怎樣面對?」我曾托腮沈默起來。 腦海浮起無數個不敢洗澡、不敢上廁所、不停問親人 誰是否談論我或不敢問的 強忍，坐在下格床上，向著空氣說:「還是不要揭人蒼疤」回應腦際對自己的 自言自語、只是不覺意溜出口……畫面，離開了又回來。曾花了多大的力氣， 重覆給自己「練習」才接受它只是內心的真實，但它就有如強暴的感受，是如此強烈。
十多年前的景況雖然淡褪……
至近年，面對的是不被他人／自己「承認」的痛苦(考慮良久才用的字眼)已不能單被推說為 個人性格的執著。它是精神醫學的「診斷」、家庭倫理、職場、信仰 剝落……之間的價值觀 和標準衝突、交疊後錯落的一塊塊「落差」而起的痛苦，如一個個空鏡頭。 這才是你問及的跟「精神病的搏鬥」。
你說「可能你覺得自己經歷好多吧」、「不夠資格」談命運，跟交往或淺或深的人 曾說出的判斷一樣輕率: 「醫得好冇殘廢算你好彩」、「那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」、 「比起要養家、失戀、被強暴……你的遭遇不算慘」一樣曾帶來傷害。 何必如此比較呢。背後是怎樣的心理機制?面對這種比較，不想回應是痛得，不能反應。
痛苦的價值不是要這樣比較才生吧。
同一樣的述說自己的遭遇，有一個朋友點出我的心聲和心事:「會不會我們 多看到跟別人的 分別，不如先拉回，先專注於共同?……例如?子華他搞篤笑 「理應」口才好好有很多朋友， 然而他在訪問中說真正可以溝通的人， 一個也沒有。」
兩種比較，雖然沒有細密的分析，但後者使人想到站在共同點上看到的差異， 可發現的是連結。之前提過「自信的基礎是人性向你提出的要求而產生的實踐」其實不抽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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